日期:2022-11-15 14:32:55来源:说说网人气:我来评论
我的肝肠寸寸的断了。今晚再不好好的给你一封信,再不把我的心给你看,我就不配爱你,就不配受你的爱。我的小龙呀,这实在是太难受了。我现在不愿别的只愿我伴着你一同吃苦……备受争议的旷世之恋陆小曼,1903年农历九月十九日出生于上海。从小就受到过良好的教育,通英、法两国语言,还弹得一手好钢琴,又精于油画。常被推荐参加接待外国使节的工作,担任口语翻译,参加外交部举办的舞会等。 18岁时,陆小曼已逐渐名闻北京社交界。 1922年,19岁的陆小曼,在清华大学毕业后,曾到美国的西点军校攻读军事,并同与美国名将艾森豪威尔是同学的王赓闪婚。 徐志摩与王赓同是梁启超的学生,他们经常相聚,王赓因专注于工作和前途,因此常要陆小曼陪伴徐志摩。 于是,两个人经常有机会会面,甚至一起游长城,逛天桥,到来今雨轩喝茶,去西山上看红叶……两个人很快相爱了,并且在历尽周折之后,陆小曼终于离了婚。 但徐志摩的父亲却提出了三个条件:结婚费用自理,家庭概不负担;婚礼必须由胡适做介绍人,梁启超证婚,否则不予承认;结婚后必须南归,安分守己过日子。这三条徐志摩都答应了。 1926年农历七夕,在北京北海公园,徐志摩终于与陆小曼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证婚人梁启超的新婚祝词,却让所有人惊愕不已。他说:徐志摩,你这个人性情浮躁,所以在学问上没有成就,你们两个人都属用情不专,以至于离婚后再娶再嫁,以后务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作为老师的梁启超其实对于他们的婚姻,有着担忧甚至是反对。他希望能够给他们两个人当头一棍,盼望他们能有所觉悟。 婚后,他们一起生活在海宁硖石,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但是徐志摩的父亲始终看不惯陆小曼。 1926年5月,北伐战争开始,时局动乱不堪,随着战事的临近,徐志摩和陆小曼被迫移居上海。陆小曼很快就如鱼得水,重新开始了她喜爱并擅长的社交生活。舞厅、戏院经常能看到她的身影,甚至在当时的社交圈里有了南唐北陆之说,分指她和唐瑛。 徐志摩想过平静的生活,他一边在大学教书,一边继续诗歌创作。 陆小曼经常过午才起床,下午作画、写信、会客,晚上大半是跳舞、打牌、听戏、到戏院里去捧角,甚至是登台做秀。 虽然,徐志摩常常婉转地劝告陆小曼,但效果不大。然而,两个人的感情还是很好的,甚至在这一段时间各以《爱眉小札》《眉轩琐记》和《陆小曼日记》等篇问世,成为社会流传的美谈。 不过这让徐志摩的父亲对陆小曼更是不满,断了他们夫妇的经济支持。徐志摩不得不同时在各地讲学,还要赶写诗文,以赚取稿费,即便如此,仍不够陆小曼挥霍。 1930年后,徐志摩经常上海南京两地来回跑,以挣家用,仅1931年的上半年就奔波了8次。他曾极力要求陆小曼随他一起,然而陆小曼执意不肯离开上海。 1931年11月,陆小曼难以维持在上海的排场,于是连续打电报催促徐志摩南返。1旧,徐志摩搭乘张学良的专机飞抵南京,于13日回到上海家中。 原本还以为是小别胜新婚,结果却是一番吵架,彻底撕裂了两个人的情感。愤怒绝望的徐志摩决定离开。 1931年11月18日,徐志摩来到南京,本打算乘张学良的福特式飞机回北京,临行前,张学良通知他因事改期。于是第二日,徐志摩搭乘了一架邮政机飞往北京。 因为大雾影响,飞机到了中午12点半时在济南党家庄附近失事。飞机上的两名驾驶员与徐志摩一起遇难。这一年徐志摩仅36岁。 当陆小曼得知这个噩耗的时候,一下昏厥了。醒来后,号啕大哭,直到眼泪哭干。陆小曼坚持要去山东党家庄接徐志摩的遗体,被朋友们和家里人死命劝住。 徐志摩死后,陆小曼痛悔不已,她在书桌前写下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从此不再出去交际。同时,她也默默忍受着外界对她的批评和指责。 在徐志摩死后一个多月,陆小曼写了《哭摩》,这篇文章写得情真意切,可谓悲伤痛苦跃然纸上。随后的几十年时间里,陆小曼致力于整理出版徐志摩的遗作。 1965年4月3日,一代名嫒陆小曼在上海华东医院悄然过世。 我的肝肠寸寸地断了,今晚再不好好地给你一封信,再不把我的心给你看,我就不配爱你,就不配受你的爱。我的小龙呀,这实在是太难受了,我现在不愿别的,只愿我伴着你一同吃苦——你方才心头一阵阵地作痛,我在旁边只是咬紧牙关闭着眼替你熬着。龙呀,让你血液里的讨命鬼来找着我吧,叫我眼看你这样生生地受罪,我什么意念都变了灰了!你吃现鲜鲜的苦是真的,叫我怨谁去? 离别当然是你今晚纵酒的大原因,我先前只怪我自己不留意,害你吃成这样,但转想你的苦,分明不全是酒醉的苦,假如今晚你不喝酒,我到了相当的时刻得硬着头皮对你说再会,那时你就会舒服了吗?再回头受逼迫的时候,就会比醉酒的痛苦强吗?咳,你自己说得对,顶好是醉死了完事,不死也得醉,醉了多少可以自由发泄,不比死闷在心窝里好吗?所以我一想到你横竖是吃苦,我的心就硬了。我只恨你不该留这许多人一起喝,人一多就糟,要是单是你与我对喝,那时要醉就同醉,要死也死在一起,醉也是一体,死也是一体,要哭让眼泪合成一起,要心跳让你我的胸膛贴紧在一起,这不是在极苦里实现了我们想望的极乐,从醉的大门走进了大解脱的境界,只要我们灵魂合成了一体,这不就满足了我们最高的想塑吗? 啊!我的龙,这时候你睡熟了没有?你的呼吸调匀了没有?你的灵魂暂时平安了没有?你知不知道你的爱正含着两眼热泪在这深夜里和你说话,想你,疼你,安慰你,爱你?我好恨呀,这一层的隔膜,真的全是隔膜,这仿佛是你淹在水里挣扎着要命,他们却掷下瓦片石块来算是救渡你,我好恨呀!这酒的力量还不够大,方才我站在旁边我是完全准备了的,我知道我的龙儿的心坎儿只嚷着:我冷呀,我要他的热胸膛偎着我;我痛呀,我要我的他搂着我;我倦呀,我要在他的手臂内得到我最想要的安息与舒服!一一但是实际上我只能在旁边站着看,我稍微一帮助就受人干涉,意思说:不劳费心,这不关你的事,请你早去休息吧,她不用你管! 哼,你不用我管!我这难受,你大约也有些觉着吧! 方才你接连叫着我不是醉,我只是难受,只是心里苦,你那话一声声像是钢铁锥子刺着我的心:愤、慨、恨、急,各种情绪就像潮水似的涌上了胸头;那时我就觉得什么都不怕,勇气像天一般的高,只要你一句话出口什么事我都干!为你我抛弃了一切,只是本分为你我,还顾得什么性命与名誉——真的假如你方才说出了一句半句着边际着颜色的话,此刻你我的命运早已变定了方向都难说哩! 你多美呀,我醉后的小龙,你那惨白的颜色与静定的眉目,使我想象起你最后解脱时的形容,使我觉着一种逼迫赞美崇拜的激震,使我觉着一种美满的和谐——龙,我的至爱,将来你永诀尘俗的俄顷,不能没有我在你最近的旁边,你最后的呼吸一定得明白报告这世间你的心是谁的,你的爱是谁的,你的灵魂是谁的!龙呀,你应当知道我是怎样地爱你,你占有我的爱,我的灵,我的肉,我的整个儿。永远在我爱的身旁旋转着,永久地缠绕着,真的,龙龙,你已经激动了我的痴情。我说出来你不要怕,我有时真想拉你一同死去,去到绝对的死的寂灭里去实现完全的爱,去到普遍的黑暗里去寻求唯一的光明——咳,今晚要是你有一杯毒药在近旁,此时你我也许早已在极乐世界了。说也怪,我真的不沾恋这形式的生命,我只求一个同伴,有了同伴我就情愿欣欣地瞑目;龙龙,你不是已经答应做我永久的同伴了吗?我再不能放松你,我的心肝,你是我的,你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的成就,你是我的生命,我的诗;你完全是我的,一个个细胞都是我的——你要说半个不字叫天雷打死我完事。 我在十几个钟头内就要走了,丢开你走了,你怨我忍心不是?我也自认我这回不得不硬一硬心肠,你也明白我这回去是我精神的与知识的散拿吐瑾。我受益就是你受益,我此去得加倍地用心,你在这时期内也得加倍地奋斗,我信你的勇气这回就是你试验、实证你勇气的机会,我人虽走,我的心不离开你,要知道在我与你的中间有的是无形的精神线,彼此的悲欢喜怒此后是会相通的,你信不信?(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再也不必嘱咐,你已经有了努力的方向,我预知你一定成功,你这回冲锋上去,死了也是成功!有我在这里,龙龙,放大胆子,上前去吧,彼此不要辜负了,再会! 你知道我这次想出去也不是十二分心愿的,假定老翁(泰戈尔——编者注)的信早六个星期来时,我一定绝无顾恋的想法走了完事(徐志摩与陆小曼相爱的事,在陆小曼丈夫王赓知情以后,几人处于非常尴尬难堪的境地。恰好泰戈尔约他去意大利会晤,于是这年3月10日徐就走上了欧游之途——编者注);但我的胸坎间不幸也有一个心,这个脆弱的心又不幸容易受伤,这回的伤不瞒你说又足受定的了,所以我即使走也不免咬一咬牙齿忍着些心痛的。这还是 龙呀:你不知道我怎样深刻的期望你勇猛的上进,怎样的相信你确有能力发展潜在的天赋,怎样的私下祷祝有啊一天叫这浅薄的恶俗的势利的一般人开着眼惊讶,闭着眼惭愧一一等到那一天实现时,那不仅你的胜利也是我的荣耀哩!聪明的小曼:千万争这口气才是!我常在身旁自然多少于你有些帮助,但暂时分别也有绝大的好处,我人去了,我的思想还是在着,只要你能容受我的思想。我这回去是补足我自己的教育,我一定加倍的努力吸收可能的滋养,我可以答应你我决不枉费我的光阴与金钱,同时我当然也期望你加倍的勤奋,认清应走的方向,做一番认真的工夫试试,我们总要隔了半年再见时彼此无愧才好。你的情形固然不同,但你如其真有深彻的觉悟时,你的生活习惯自然会得改变的,我信F也能多少帮助你。 我并不愿意做你的专制皇帝,落后叫你害怕讨厌,但我真想相当的督饬着你,如其你过分顽皮时,我是要打的吓!有一件事不知你能否做到,如能倒是件有益而且有趣的事,我想要你写信给我,不是平常的写法,我要你当作日记写,不仅记你的起居,等等,并且记你的思想情感——能寄给我当然最好,就是不寄也好,留着等我回来时一总看,先生再批分数,你如其能做到这点意思,那我就高兴而且放心了。 同时我当然有信给你,不能怎样的密,因为我在旅行时怕不能多写,但我答应选我一路感到的一部分真纯思想给你,总叫你得到了我的消息,至少暂时可以不感觉寂寞,好不好,曼? 顶要紧是你得拉紧你自己,别让不健康的引诱摇动你,别让消极的意念过分压迫你,你要知道我们一辈子果然能真相知真了解,我们的牺牲,苦恼与努力,也就不算是枉费的了。 W的回电来后,又是四五天了,我早晚忧巴巴的只是盼着信,偏偏信影子都不见,难道你从四月十三写信以后,就没有力量提笔?W的信是二十三,正是你进协和的第二天,他说等明天医生报告病情,再给我写信,只要他或你自己上月寄出信,此时也该到了,真闷煞人! 回电当然是个安慰,否则我这几天哪有安静日子过?电文只说一切平安,至少你没有危险了是可以断定的,但你的病情究竟怎样?进院后医治见效否?此时已否出院?已能照常行动否?我都急得要知道,但急偏不得知道,这多别扭! 小曼:这回苦了你,我想你病中一定格外的想念我,你哭了没有? 我想一定有的,因为我在这里只要上床一时睡不着,就叫曼,曼不答应我,就有些心酸,何况你在病中呢?早知你有这场病,我就不应离京,我老是怕你病倒,但是总希望你可以逃过,谁知你还是一样吃苦,为什么你不等着我在你身边的时候生病? 这话问的没理,我知道我也不一定会得侍候病人,但是我真想倘如有机会伴着你养病,就是乐趣。你枕头歪了,我可以替你理正,你要水喝,我可以拿给你,她不厌烦我念书给你听,你睡着了我轻轻地掩上了门,有人送花来我绐你装进瓶子去;现在我没福享受这种想象中的逸趣,将来或许我病倒了,你来伴我也是一样的。你此番病中有谁侍候着你? 娘总常常在你身边,但她也得管家,朋友中大约有些人是常来的,你病中感念一定很多,但不想也就忘了。 近来不说功课,不说日记,连信都没有,可见你病得真乏了。你最后倚病勉强写的那两封信,字迹潦草,看出你腕劲一些也没有,真可怜,曼呀,我那时真着急,简直怕你死,你可不能死,你答应为我活着。你现在又多了一个仇敌——病,那也得你用意志力量来奋斗的,你究竟年轻,你的伤损容易养得过来的,千万不要过于伤感。病中面色是总不好看的,那也没法,你就少照镜子,等精神回来的时候,再自己看自己也不迟。你现在虽则瘦,还是可以回复你的丰腴的,只要你生活根本的改样。我月初连着寄的长信,应该连续到了,但你的回信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来?想着真急。据有人说娘疑心我的信激成你的病的,所以常在那里查问我;我的信不会丢漏的么?我盼望寄你的信只有你看见再没有第二人看,不是看不得,是不愿意叫人家随便讲闲话,是真的。但你这回可真得坚决了,我上封信要你跟W来欧,你仔细想过没有?这是你一生的一个大关键。俗语说的快刀斩乱丝,再痛快不过的。我不愿意你再有踌躇,上帝帮助能自助的人,只要你站起来就有人在你前面领路。W真是解人,要不是他,岂不是我你在两地着急,叫天天不应的多苦;现在有他做你的红娘,你也够放心,我真盼望你们俩一同到欧洲来,我一定请你们喝香槟接风,有好消息时,最好打电报来就可以。B在瑞士,月初或到斐伦翠(意大利中部城市佛罗伦萨——编者注)来,我们许同游欧洲再报告你。盼望你早已健全,我永远在你的身边,我的曼。 我唯一的爱龙,你真得救我了!我这几天的日子也不知怎样过的,一半是痴子,一半是疯子,整天昏昏的,茫茫的,只想着我爱你,你知道吗?早上梦醒来,套上眼镜,衣服也不换就到楼下去看信——照例是失望,那就好比几百斤的石子压上了心去,一阵子悲痛,赶快回头躲进了被窝,抱住了枕头叫着我爱的名字,心头火热的浑身冰冷的,眼泪就冒了出来,这一天的希冀又没了。说不出的难受,恨不得睡着从此不醒,做梦倒可以自由些。龙呀,你好吗?为什么我这心惊肉跳的一息也忘不了你,总觉得有什么事不曾做妥当或是你那里有什么事似的。龙呀,我想死你了,你再不救我,谁来救我?为什么你信寄得这样稀?笔这样懒?我知道你在家忙不过来,家里人烦着你,朋友们烦着你,等得清静的时候你自己也倦了;但是你要知道你那里日子过得容易,我这孤鬼在这里,把一个心悬在那里收不回来,平均一个月盼不到一封信,你说能不能怪我抱怨?龙呀,时候到了,这是我们,你与我,自己顾全自己的时候,再没有功夫去敷衍人了。现在时候到了,你我应当再也不怕得罪人——哼,别说得罪人,到必要时天地都得捣烂他哪! 龙呀,你好吗?为什么我心里老是这怔怔的?我想你亲自给我一个电报,也不曾想着——我倒知道你又做了好几身时式的裙子!你不能忘我,爱,你忘了我,我的天地都昏黑了,你一定骂我不该这样说话,我也知道,但你得原谅我,因为我其实是急慌了。(昨晚写的墨水干了所以停的。)走后我简直是行尸走肉,有时到赛因河边去看水,有时到清凉的墓园里默想。这里的中国人,除了老K都不是我的朋友,偏偏老K整天做工,夜里又得早睡,因此也不易见着他。昨晚去听了一个。pera叫(歌剧《特里斯丹和伊索德》——编者注)。音乐,唱都好,我听着浑身只发冷劲,第三幕Tristan快死的时候,Is。从海湾里转出来拼了命来找她的情人,穿一身浅蓝带长袖的罗衫——我只当是我自己的小龙,赶着我不曾脱气的时候,来搂抱我的躯壳与灵魂——那一阵子寒冰刺骨似的冷,我真的变了戏里的Tristan了! 那本戏是最出名的1隋死剧(L。ve-Death),Tristan与Is。lde因为不能在这世界上实现爱,他们就死,到死里去实现更绝对的爱,伟大极了,猖狂极了,真是惊天动地的概念,惊心动魄的音乐。龙,下回你来,我一定伴你专看这戏,现在先寄给你本子,不长,你可以先看一遍。你看懂这戏的意义,你就懂得恋爱最高,最超脱,最神圣的境界;几时我再与你细谈。 龙儿,你究竟认真看了我的信没有?为什么回信还不来?你要是懂得我,信我,那你决不能再让你自己多过一半天糊涂的日子;我并不敢逼迫你做这样,做那样,但如果你我间的恋情是真的,那它一定有力量,有力量打破一切的阻碍,即使得渡过死的海,你我的灵魂也得结合在一起——爱给我们勇,能勇就是成功,要大抛弃才有大收成,大牺牲的决心是进爱境唯一的通道。我们有时候不能因循,不能躲懒,不能姑息,不能纵容妇人之仁。现在时候到了,龙呀,我如果往虎穴里走(为你),你能不跟着来吗? 我心思杂乱极了,笔头上也说不清,反正你懂就好了,话本来是多余的。 你决定的日子就是我们理想成功的日子——我等着你的信号,你给W看了我给你的信没有?我想从后为是,尤其是这最后的几封信,我们当然不能少他的帮忙,但也得谨慎,他们的态度你何不讲给我听听。 照我的预算在三个月内(至多)你应该与我一起在巴黎! 居然被我急出了你的一封信来,我最甜的龙儿!再要不来,我的心跳病也快成功了!让我先来数一数你的信:(四月十九,你发病那天一张附着随后来的;(五月五号(邮章);(五月十九至二十一(今天才到,你又忘了西伯利亚)(当时从中国往欧洲寄信,经由西伯利亚铁路较海路快——编者注);(五月二十五英文的。 我发的信只恨我没有计数,论封数比你来的多好几倍。在斐伦翠四月上半月至少有十封多是寄中街的;以后,适之来信以后,就由他邮局住址转信,到如今全是的。到巴黎后,至少已寄五六封,盼望都按期寄到。 昨天才寄信的,但今天一看了你的来信,胸中又涌起了一海的思感,一时哪说得清。第一,我怨我上几封信不该怨你少写信,说的话难免有些怨气,我知道你不会怪我的。但我一想起我的曼已是满身的病,满心的病,我这不尽责的×××,溜在海外,不分你的病,不分你的痛,倒反来怨你笔懒。——咳,我这一想起你,我唯一的宝贝,我满身的骨肉就全化成了水一般的柔情,向着你那里流去。我真恨不得剖开我的胸膛,把我爱放在我心头热血最暖处窝着,再不让你遭受些微风霜的侵暴,再不让你受些微尘埃的沾染。曼呀,我抱着你,亲着你,你觉得吗? 我在斐伦翠知道你病,我急得什么似的,幸亏适之来了回电,才稍微放心了些。但你的病情的底细,直到今天看了你五月十九至二十一日的信才知道清楚。真苦了你,我的乖!真苦了你。但是你放心,我这次虽然不曾尽我的心,因为不在你的身旁,眼看那特权叫旁人享受了去;但是你放心,我爱!我将来有法子补我缺憾。你与我生命合成了一体以后,日子还长着哩,你可以相信我一定充分酬报你的。不得你信我急,看你信又不由我不心痛。可怜你心跳着,手抖着,眼泪咽着,还得给我写信;哪一个字里,哪一句里,我不看出我曼曼的影子。你的爱,隔着万里路的灵犀一点,简直是我的命水,全世界所有的宝贝买不到这一点子不朽的精诚。一一我今天要是死了,我是要把你爱我的爱带了坟里去,做鬼也以自傲了!你用不着再来叮嘱,我信你完全的爱,我信你比如我信我的父母,信我自己,信天上的太阳;岂止,你早已成我灵魂的一部,我的影子里有你的影子,我的声音里有你的声音,我的心里有你的心;鱼不能没有水,人不能没有氧;我不能没有你的爱。 曼,你连着要我回去。你知道我不在你的身旁,我简直是如坐针毡,哪有什么乐趣?你知道我一天要咬几回牙,顿几回脚,恨不踹破了地皮,滚入了你的怀抱;但我还不走,有我踌躇的理由。 曼,我上几封信已经说得很亲切,现在不妨再说过明白。你来信最使我难受的是你多少不免绝望的口气。你身在那鬼世界的中心,也难怪你偶尔的气馁。我也不妨告诉你,这时候我想起你还是与他同住,同床共枕,我这心痛,心血都迸了出来似的! 曼,这在无形中是一把杀我的刀,你忍心吗?你说老太太的面子。咳!老太太的面子——我不知道要杀灭多少性灵,流多少的人血,为要保全她的面子!不,不;我不能再忍。曼,你得替我——你的爱,与你自己,我的爱,——想一想哪!不,不;这是什么时代,我们再不能让社会拿我们血肉去祭迷信10h!c。me,L。ve!Asserty。urpassi。n,let。url。vec。nquer;wecan*39;tsufferanyl。ngersuchdegradati。nandhumiliati。n(啊,来吧!爱!坚持你的激情,让我们的爱情获胜;我们总不能长久受委屈,蒙羞辱——编者注)退步让步,也得有个止境;来!我的爱,我们手里有刀,斩断了这把乱丝才说话。——要不然,我们怎对得起给我们灵魂的上帝!是的,曼,我已经决定了,跳入油锅,上火焰山,我也得把我爱你洁净的灵魂与洁净的身子拉出来。我不敢说,我有力量救你,救你就是救我自己,力量是在爱里;再不容迟疑,爱,动手吧!我在这几天内决定我的行期,我本想等你来电后再走,现在看事情亟不可待,我许就来了。但同时我们得谨慎,万分的谨慎,我们再不能替鬼脸的社会造笑话,有勇还得有智,我的计划已经有了。 你又犯老毛病了,不写信。现在北京上海间有飞机信,当天可到。 我离家已一星期,你如何一字未来,你难道不知道我出门人无时不惦着家念着你吗?我这几日苦极了,忙是一件事,身体又不大好。一路来受了凉,就此咳嗽,出痰甚多。前两晚简直呛得不停,不能睡;胡家一家子都让我咳醒了。我吃很多梨,胡太太又做金银花、贝母等药给我吃,昨晚稍好些。今日天雨,忽然变凉。我出门时是大太阳,北大下课到奚若家中饭时,冻得直抖。恐怕今晚又不得安宁。我那封英文信好像寄航空的,到了没有?那一晚我有些发疯,所以写信也有些疯头疯脑的,你可不许把信随手丢。我想到你那乱,我就没有勇气写好信给你。前三年我去欧美印度时,那九十多封信都到哪里去了?那是我周游的唯一成绩,如今亦散失无存,你总得改良改良脾气才好。我的太太,否则将来竟许连老爷都会被你放丢了的。你难道我走了一点也不想我?现在弄到我和你在一起倒是例外,你一天就是吃,从起身到上床,到合眼,就是吃。也许你想芒果或是想外国白果倒要比想老爷更亲热更急。老爷是一只牛,他的唯一用处是做工赚钱,——也有些可怜:牛这两星期不但要上课还得补课,夜晚又不得睡,心里也不舒泰。天时再一坏,竟是一肚子的灰了!太太,你恶心字儿都不肯寄一个来?大概你们到杭州去了,恕我不能奉陪,希望天时好,但终得早起一些才赶得上阳光。北京花市极阑珊,明后天许陪歆海他们去明陵长城。但也许不去。娘身体可好?甚念!这回要等你来信再写了。 照片一包。已找到,在小箱中。 你昨天的信更见你的气愤,结果你也把我气病了。我愁得如同见鬼,昨晚整宵不得睡。乖!你再不能和我生气。我近几日来已为家事气得肝火常旺,一来就心烦意躁,这是我素来没有的现象。在这大热天,处境已经不顺,彼此再要生气,气成了病,那有什么趣味?去年夏天我病了有三星期,今年再不能病了。你第一不可生气,你是更气不动。我的愁大半是为你在愁,只要你说一句达观话,说不生我气,我心里就可舒服。 乖!至少让我俩心平意和的过日子,老话说得好,逆来要顺受。我们今年运道似乎格外不佳。我们更当谨慎,别带坏了感情和身体。我先几信也无非说几句牢骚话,你又何必认真,我历年来还不是处处依顺着你的。我也只求你身体好,那是最要紧的。其次,你能安心做些工作。现在好在你已在画一门寻得门径,我何尝不愿你竿头日进。你能成名,不论哪一项都是我的荣耀。即如此次我带了你的卷子到处给人看,有人夸,我心里就喜,还不是吗?一切等到我到上海再定夺。 天无绝人之路,我也这么想,我计算到上海怕得要七月十三四,因为亚东等我一篇《醒世姻缘》的序,有一百元酬报,我也已答应,不能不赶成,还有另一篇文章也得这几天内赶好。 文伯事我有一函怪你,也错怪了。慰慈去传了话,吓得文伯长篇累牍的来说你对他一番好意的感激话。适之请他来住。我现在住的西楼。 老金他们七月二十离北平,他们极抱憾,行前不能见你。小叶婚事才过,陈雪屏后天又要结婚,我又得相当帮忙。上函问向少蝶帮借五百成否? 竟处如何?至念。我要你这样来电,好叫我安心(北平电报挂号)。 董胡摩慰即回眉七个字,花大洋七毛耳。祝你好。 今天是九月十九日,你二十八年前出世的日子,我不在家中,不能与你对饮一杯蜜酒,为你庆祝安康。这几日秋风凄冷,秋月光明,更使游子思念家庭。又因为归思已动,更觉百无聊赖,独自惆怅。遥想闺中,当亦同此情景。今天洵美等来否?也许他们不知道,还是每天似的,只有瑞午一人陪着你吞吐烟霞。 眉爱,你知我是怎样的想念你!你信上什么恐怕成病的话,说得闪烁,使我不安。终究你这一月来身体有否见佳?如果我在家你不得休养,我出外你仍不得休养,那不是难了吗?前天和奚若谈起生活,为之相对生愁。但他与我同意,现在只有再试试,你同我来北平住一时,看是如何。你的身体当然宜北不宜南! 爱,你何以如此固执,忍心和我分离两地?上半年来去频频,又遭大故,倒还不觉得如何。这次可不同,如果我现在不回,到年假尚有两个多月。虽然光阴易逝,但我们恩爱夫妻,是否有此分离之必要?眉,你到哪天才肯听从我的主张?我一人在此,处处觉得不合式;你又不肯来,我又为责任所羁,这真是难死人也! 百里那里,我未回信,因为等少蝶来信,再作计较。竞武如果虚张声势,结果反使我们原有交易不得着落,他们两造,都无所谓;我这千载难逢的一次外快又遭打击,这我可不能甘休!竞武现在何处,你得把这情形老实告诉他才是。 你送兴业五百元是哪一天?请即告我。因为我二十以前共送六百元付账,银行二十三来信,尚欠四百元,连本月房租共欠五百有余。如果你那五百元是在二十三以后,那便还好,否则我又该着急得不了了!请速告我。 车怎样了?(黄包车和车夫)绝对不能再养的了! 大雨家贝当路那块地立即要出卖,他要我们给他想法。他想要五万两,此事瑞午有去路否?请立即回信,如瑞午无甚把握,我即另函别人设法。事成我要二厘五的一半。如有人要,最高出价多少,立即来信,卖否由大雨决定。 明天我叫图南汇给你二百元家用(十一月份),但千万不可到手就宽,我们的穷运还没有到底;自己再不小心,更不堪设想。我如有不花钱飞机坐,立即回去。不管生意成否。 我真是想你,想极了。 昨天才写完一信,T.来了,谈了半天。他倒是个很好的朋友,他说他那天在车站看见我的脸吓一跳,苍白得好像死去一般,他知道我那时的心一定难过到极点了。他还说外边谣言极多,有人说我要离婚了,又有人说摩一定不是真爱我,若是真爱决不肯丢我远去的。真可笑,外头人不知道为什么都跟我有缘似的,无论男女都爱将我当一个谈话的好材料,没有可说的也是想法造点出来说,真奇怪了……摩,为你我还是拼命干一下的好,我要往前走,不管前面有几多的荆棘,我一定直着脖子走,非到筋疲力尽我决不回头的。因为你是真正地认识了我,你不但认识我表面,你还认清了我的内心,我本来老是自恨为什么没有人认识我,为什么人家全拿我当一个只会玩只会穿的女子;可是我虽恨,我并不怪人家,本来人们只看外表,谁又能真生一双妙眼来看透人的内心呢?受着的评论都是自己去换得来的,在这个黑暗的世界有几个是肯拿真性灵透露出来的?像我自己,还不是一样成天埋没了本性以假对人的么?只有你,摩!第一个人能从一切的假言假笑中看透我的真心,认识我的苦痛,叫我怎能不从此收起以往的假而真正地给你一片真呢!我自从认识了你,我就有改变生活的决心,为你我一定认真地做人了。 因为昨晚一宵苦思,今晨又觉满身酸痛,不过我快乐,我得着了一个全静的夜。本来我就最爱清静的夜,静悄悄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滴答的钟声做我的良伴,让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论坐着,睡着,看书,都是安静的。再无聊时耽着想想,做不到的事情,得不着的快乐,只要能闭着眼像电影似的一幕幕在眼前飞过也是快乐的,至少也能得着片刻的安慰。昨晚想你,想你现在一定已经看得见西伯利亚的白雪了,不过你眼前虽有不容易看得到的美景,可你身旁没有了陪伴你的我,你一定也同我现在一般地感觉着寂寞,一般地心内叫着痛苦的吧!我从前常听人言生离死别是人生最难忍受的事情,我老是笑着说人痴情,谁知今天轮到了我身上,才知道人家的话不是虚的,全是从痛苦中得来的实言。我今天才身受着这种说不出叫不明的痛苦,生离已经够受了,死别的味儿想必更不堪设想吧。 回家去陪娘去看病,在车中我又探了探她的口气,我说照这样的日子再往下过,我怕我的身体上要担受不起了。她倒反说我自寻烦恼,自找痛苦,好好的日子不过,一天到晚只是去模仿外国小说上的行为,讲爱情,说什么精神上痛苦不痛苦,那些无味的话有什么道理。本来她在四十多年前就生出来了,我才生了二十多年,二十年内的变化与进步是不可计算的,我们的思想当然不能符合了。在她们看来夫荣子贵是女子的莫大幸福,个人的喜、乐、哀、怒是不成问题的,所以也难怪她不能明了我的苦楚。本来人在幼年时灌进脑子里的知识与教育是永不会迁移的,何况是这种封建思想与礼教观念更不容易使她忘记。所以从前多少女子,为了怕人骂,怕人背后批评,甘愿牺牲自己的快乐与身体,怨死闺中,要不然就是终身得了不死不活的病,呻吟到死。这一类的可怜女子,我敢说十个里面有九个是自己……她们可怜,至死还不明白是什么害了她们。 摩!我今天很运气能够遇着你,在我不认识你以前,我的思想,我的观念,也同她们一样,我也是一样没有勇气,一样地预备就此糊里糊涂地一天天往下过,不问什么快乐什么痛苦,就此埋没了本性过一辈子完事的。自从见着你,我才像乌云里见了青天,我才知道自埋自身是不应该的,做人为什么不轰轰烈烈地做一番呢?我愿意从此跟你往高处飞,往明处走,永远再不自暴自弃了。 我深信世界上怕没有可以描写得出我现在心中如何悲痛的一支笔。 不要说我自己这支轻易也不能动的一支。可是除此我更无可以泄我满怀伤怨的心的机会了,我希望摩的灵魂也来帮我一帮。苍天给我这一霹雳直打得我满身麻木得连哭都哭不出,浑身只是一阵阵的麻木。几日的昏沉直到今天才醒过来知道你是真的与我永别了。摩!慢说是你,就怕是苍天也不能知道我现在心中是如何的疼痛,如何的悲伤!从前听人说起心痛我老笑他们虚伪,我想人的心怎会觉得痛,这不过说说好听而已,谁知道我今天才真的尝着这一阵阵心中绞痛似的味儿了,你知道么?曾记得当初我只要稍有不适即有你声声在旁慰问,咳,如今我即使痛死也再没有你来低声下气的慰问了。摩,你是不是真的忍心永远的抛弃我了么?你从前不是说你我最后的呼吸也须要连在一起才不负你我相爱之情么?你为甚不早些告诉你是要飞去呢?直到如今我还是不信你真的是飞了,我还是在这儿天天盼望着你回来陪我呢,你快点将未了的事情办一下,来同我一同去到云外去优游去吧,你不要一个人在外逍遥,忘记了闺中还有我等着呢? 这不是做梦么,生龙活虎似的你倒先我而去,留着一个病恹恹的我单独与这满是荆棘的前途来奋斗。志摩,这不是太惨了么?我还留恋些什么?可是回头看看我那苍苍白发的老娘,我不由一阵阵只是心酸,也不敢再羡你的清闲爱你的优游了,我在那有这勇气,去丢她这个垂死的人而与你双双飞进这云天里去围绕着灿烂的明星跳跃,忘却人间有忧愁有痛苦像只没有牵挂的梅花鸟。这类的清福怕我还没有缘去享受!我知道我在尘世间的罪还未满,尚有许多的痛苦与罪孽还等着我去忍受呢。 我现在唯一的希望是你倘能在一个深沉的黑夜里,静静凄凄的放轻了脚步走到我枕边给我些无声的私语让我在梦魂中知道你!我的大大是回家来探望你那忘不了你的爱着了,那时间,我决不张皇!你不要慌,没有人会来惊扰我们的。多少你总得让我再见一见你那可爱的脸我才有勇气往下过这寂寞的岁月,你来吧,摩!我在等着你呢。 事到如今我一些也不怨,怨谁好?恨谁好?你我五年的相聚只是幻影,不怪你忍心去,只怪我无福留,我是太薄命了,十年来受尽干般的精神痛苦,万样的心灵摧残,直将我这一颗心打得破碎得不可收拾?到今天才真变了死灰的了也再不会发出怎样的光彩了。好在人生刺激与柔情我也曾尝味,我也曾容忍过了。现在又受到了人生最可怕的死别。不死也不免是朵憔萎的花瓣再见不着阳光晒也不见甘露漫了。从此我再不能知道世间有我的笑声了。 经过了许多的波折与艰难才达到了结合的日子,你我那时快乐直忘记了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也忘记了世界上有忧愁二字,快活的日子过得与飞一般的快,谁知道不久我们又走进愁城。病魔不断地来缠着我,它带着一切的烦恼,许多的痛苦,那时间我身体上受到不可言语的沉痛,你精神上也无端的沉入忧闷,我知道你见我病身呻吟,转侧床底,你心坎里有说不出的怜惜,满肠中有无限的伤感,你虽慰我,我无从使你再有安逸的日子,摩,你为我荒废了你的诗意,失却了你的文兴,受着一般人的笑骂,我也只是在旁默默自恨,再没有法子使你像从前的欢笑。 谁知你不顾一切的还是成天安慰我,叫我不要因为生些病就看得前途只是黑暗,有你永远在我身边不要再怕一切无味闲论。我就听着你静心平气的养,只盼着天可怜我们几年的奋斗,给我们一个安逸的将来,谁知到如今一切都是幻影,我们的梦再也不能实现了,早知有今日何必当初你用尽心血的将我抚养呢?让我前年病死了,不是痛快得多么?你常说天无绝人之路,守着好了,那知天竟绝人如此,那儿还有我可以平坦着走的道儿?这不是命么?还说什么?摩,不是我到今天还在怨你,你爱我,你不该轻身,我为你坐飞机,吵闹不知几次,你还是忘了我的一切叮咛,瞒着我独自飞上天去了。 完了,完了,从此我再听不见你那叽咕小语了,我心里的悲痛你知道么?我的破碎的心留着等你来补呢,你知道么?唉,你的灵魂也有时归来见我么?那天晚上我在朦胧中见着你往我身边跑,只是一霎眼就不见了,等我跳着,叫着你,再也不见一些模糊的影子了,咳,你叫我从此怎样度此孤单的岁月呢,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响,苍天因何给我这样残酷的刑罚呢!从此我再不信有天道,有人心,我恨这世界,我恨天,恨地,我一切都恨,我恨他们为什么抢了我的你去,生生地将我们一颗碰在一起的心离了开去,从此叫我无处去摸我那一半热血未干的心,你看,我这一半还是不断流着鲜红的血,流得满身只成了个血人,这伤痕除了那一半的心回来补,还有什么法子叫她不滴滴的直流呢?痛死了有谁知道,终有一天流完了血自己就枯萎了。若是有时候你清风一阵的吹回来见着我成天为你滴血的一颗心,不知道又要如何的怜惜何等的张皇呢!我知道你又看着两个小猫似眼珠儿乱叫乱叫着,我希望你叫高声些,让我好听得见,你知道我现在只是一阵阵糊涂,有时人家大声的叫着我,我还是东张西望不知道声音是何处来的呢,大大,若是我正在接近着梦境,你也不要怕扰了我梦魂像平常人的不敢惊动我,你知道我再不会骂你了,就是你扰我从此不睡我也不敢再怨了,因为我只要再能得到你一次的扰,我就可以责问他们因你骗我说你不再回来,让他们看看我的摩还是丢不了我,乖乖地又回来陪伴着我了,这一回我可一定紧紧的搂抱你再不能叫你飞出我的怀抱了。天呀!可怜我,再让你回来一次吧!我没有得罪你,为什么罚我呢?摩!我这儿叫你呢,我喉咙里叫得直要冒血了,你难道还没有听见么?直叫到铁树开花,枯木发声,我还是忍心着等,你一天不回来,我一天地叫,等着找那天没有了气我才甘心的丢开这唯一的希望。 你这一走不单是碎了我心,也收了许多朋友不少伤感的痛泪。这一下真使我们感觉到人世的可怕,世道的险恶,没有多少日子竟会将一个最纯白最天真一个不可多见的人收了去,与人世永诀。在你也许到了天堂,在那儿还一样过你的欢乐日子,可是你将我从此就断送了,你从前不是说要我清风似的常在你的左右么?好,现在倒是你先化着一阵清风飞去天边了,我盼你有时也吹回来帮着我做些未了的事情,要是你有耐心的话,最好是等着我将人事办完了同着你一同化风飞去,让朋友们永远只听见我们的风声而不见我们的人影,在黑暗里我们好永远逍遥自由的飞舞。 我真不明白你我在佛经上是怎样一种因果,既有缘相聚又因何中途分散,难道说这也有一定的定数么?记得我在北平的时候,那时还没有认识你我是成天的过着那忍泪假笑的生活,我对人老含着一片至诚纯白的心而结果反遭不少人的讥诮,竟可以说没有一个人能明白我,能看透我。一个人遭着不可言语的痛苦,当然不由得生出厌世之心,所以我一天天的只是藏起了我的真实的心而拿一个虚伪的心来对付这混浊的社会,也不希望再有人来能真正的认识我明白我。甘心愿意从此自相摧残的快快了此残生,谁知道就在那时候遇见了你,真如同在黑暗见着了一线光明,垂死的人又透了一口气,生命从此转了一个方向。 摩摩,你的明白我,真可算是透彻极了,你好像是成天钻在我的心房里似的,直到现在还只是你一个人是真还懂得我的。我记得我每遭人辱骂的时候你老是百般地安慰我,使得我不得不对你生出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我老说,有你,我还怕谁骂,你也常说,只要我老明白你,你的人是我一个人的,你又为什么要去顾虑别人的批评呢?所以我哪怕成天受着病魔的缠绕也再也不敢有所怨恨的了。我只是对你满心的歉意,因为我们理想中的生活全被我的病魔来打破,连累着你成天也过那愁闷的日子。可是二年来我从未见你有一些怨恨,也不见你因此对我稍有冷淡之意。也难怪文伯要说,你对我的爱是c。mpleteandtrue的了,我只怨我真是无以对你,这,我只好报之于将来了。 我现在不顾一切往这满布荆棘的道路上去走,去寻一点真实的发展,你不是常怨我跟你几年没有受着一些你的诗意的陶镕么?我也实在是惭愧,真也辜负你一片至诚的心了,我本来一百个放心,以为有你永久在我身边,还怕将来没有一个成功么?谁知现在我只得独自奋斗,再不能得你一些相助了,可是我若能单独撞出一条光明的大路也不负你爱我的心了,愿你的灵魂在冥冥中给我一点勇气,让我在这生命的道上不感受到孤立的恐慌。我现在很决心地答应你从此再不张着眼睛做梦躺在床上乱讲,病魔也得最后与它决斗一下,不是它生便是我倒,我一定做一个你一向希望我所能成的一种人,我决心做人,我决心做一点认真的事业,虽然我头顶只见乌云,地下满是黑影,可是我还记得你常说受苦的人没有悲观的权利,一个人决不能让悲观的慢性病侵蚀人的精神,同厌世的恶质染黑人的血液。我此后决不再病(你非暗中保护不可)我只叫我的心从此麻木,再不在问世间有恋情,人们有欢娱,我早打发我心,我的灵魂去追随你的左右,像一朵水莲花拥扶着你往白云深处去缭绕,决不回头偷看尘间的作为,留下了我的躯壳同生命来奋斗,等到战胜的那一天,我盼你带着悠悠的乐声从一团彩云里脚踏莲花瓣来接我同去永久地相守,过吾们理想中的岁月。 一转眼,你已经离开了我一个多月了,在这段时间我也不知道是怎样的过来的,朋友们跑来安慰我,我也不知道是说什么好,虽然决心不生病,谁知一直到现在它也没有离开过我一天,摩摩,我虽然下了天大的决心,想与你争一口气,可是叫我怎受得了每天每时悲念你时的一阵阵的心肺的绞痛,到现在有时想哭眼泪干得流不出一点,要叫;喉中痛得发不出声,虽然他们成天地逼我一碗碗的苦水,也难以补得了我心头的悲痛,怕的是我恹恹的病体再受不了那岁月的摧残,我的爱,你叫我怎么忍受没有你在我身边的孤单。你那幽默的灵魂为什么这些日也不给我一些声响?我晚间有时也叫他们走开,房间不让有一点声音,盼你在人静时给我一些声响,叫我知道你的灵魂是常常环绕着我,也好叫我在茫茫前途感觉到一点生趣,不然怕死也难以支持下去了。摩!大大!求你显一显灵吧,你难道忍心真的从此不再同我说一句话了么?不要这样的苛酷了吧!你看,我这孤单的人影从此怎样的去撞这艰难的世界?难道你看了不心痛么?你一向爱我的心还存在么?你为什么不响?大!你真的不响了么? 胡适曾说陆小曼是一道不可不看的风景。徐志摩曾说她一双眼睛也在说话,睛光里荡起,心泉的秘密。一个是美艳动人,一个是浪漫才子,原本是一对佳人才子,然而两个人的性格却有着本质的区别。陆小曼不像林徽因那样喜爱学术,徐志摩也不喜欢花天酒地。 由于家庭生长的环境,陆小曼过惯了奢华的生活,也喜欢出入社交场合。然而,徐志摩却希望过上寻常的家庭生活,即使如此,他也不惜两三地地来回跑,在好几个大学兼任教学,虽然看不惯陆小曼的生活作风,但他对陆小曼的情感始终是十分真挚的。 正如,梁启超在徐志摩陆小曼婚礼上说出的犀利证婚词所表达的警醒和担忧,可能早已预示着两人最后不一定能够善终。徐志摩因飞机失事而身亡,陆小曼是十分悲痛的,从此素服,不再外出社交,她和徐志摩两人是相爱的,但两人实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标签:小龙 爱 心 肝肠寸寸 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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